仍由猴子在上面咬下,大快朵颐的将其吃得一干二净,从袖子里拿出梳子,给乱糟糟的猴头梳理毛发,随意开了个头。
“这两年,在下也去过骊山几回,老母一切安好。”
“她自然安好,这天上地下的,谁敢动。”
猴子吐出口中果核,直接没入前面泥土里,微微侧过脸,杏黄的眼睛瞄去一旁化作老道模样的书生。
“俺老孙跟你还算投缘,不如拜个兄弟如何?往后见了俺家义姐,不用那般低辈分了。”
“别动!”
陆良生将这猴子动来动去的脑袋搬正回去,木梳顺着干涸打结的毛发梳下,轻声道:“礼不可越,要是跟你拜了兄弟,还如何能见紫元君?”
“麻烦麻烦,又是规矩。”猴头颇为烦躁的摆了摆头,咬牙切齿的挤出话语:“天上有规矩,下面也讲规矩,俺老孙恨不得一棒子将这些东西全打碎了!”
嘶哈啊~~
嘶叫说一声,猴头狠狠瞪去陆良生,将头上的木梳顶了回去:“走吧,守规矩就不要过来俺这里。”
陆良生沉默下来,见他一言不合就怄气,收起木梳起身,走出两步,朝猴子拱起手:
“那在下便先走一步。”
“回来!”
陡壁下的猴头见他真走,心里一急,大声叫喊:“天还未黑,再多说会儿,别走别走,刚才是俺莽撞,给你赔个不是。”
陆良生又走回来,坐到他身旁,不过也不给他梳理毛发,一人一后就那么看着划去山头的夕阳,偶尔还有飞鸟从视野间飞过去,落去远方山麓。
霞光照来山崖,映着一人一猴的影子在这片残红里渐渐拉长,一茬没一茬的聊着。
“上次,你跟俺说,人间繁华,往后还要带俺瞧瞧,是不是真的?”
“在下不说谎。”
“前两日西北妖气冲天,你又过来,是为了这件事吧?来,拔俺颈脖中间一根毛去,遇到危险,就用这毛,唤我名。”
“嗯?”
“书呆子,叫你拔就拔!”
陆良生见他昂起下巴,只得伸手从乱糟糟一团的毛发间,跟着猴头示意寻到位置,使劲一拽,就听‘嘶’的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,随后便一声破开大骂。
“你这书呆子,我叫你拔,没叫你扯一簇出来,疼死俺了,赶紧走!看到你俺老孙就来气。”
那边,陆良生看着手心里一簇金色柔顺的猴毛哭笑不得,几簇毛全粘在一起,一拔就是一簇,他也没办法。
“那......在下告辞。”
见猴头赶人了,加上天色将暗,还得赶去附近城镇落脚,陆良生朝猴头拱了拱手,轻提袍摆返回来时的山路,这时,身后远远响起孙悟空的声音。
“相识这么久,俺老孙还不知晓你名字!!”
夕阳彤红,如同一件霞衣披在远去的身影上,霞光里,陆良生停下脚步,回头望去远处陡崖孤零零的猴头,显出身形,托起宽袖,朝对方拱起手拜了下去。
“栖霞山,陆良生!”
书生收拾心情直起身,走去了山下,迎上围上来的陆盼八人,还有从画轴里飘出一截身子的红怜,转道去往最近的镇子。
哈哈哈哈——
背后的山麓,响起凄凉的大笑,陆良生牵着老驴,侧身回头,方圆林野间惊鸟乱飞,红怜站在一旁,好奇的眨了眨眼睛。
“公子,那是谁啊。”
“被压在山下一只猴子。”
陆良生轻声开口说道,远远的,那方五峰连绵的山势之中,笑声陡然化作一声话语响彻。
“我乃花果山,孙悟空。”
声音远远而来,像是在与书生重新认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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